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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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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氏的人被眼前這一幕搞的有點懵了, 這是怎麽回事?先前沈昱那厲害勁兒大家都看到的啊,怎麽現在還沒沖到他面前人都倒了呢?

還沒等他們搞清楚,劉靜雲伴著貴氣老太太已經走了過來。

老太太面色沈沈:“怎麽回事?竟然在佛門凈地如此喧嘩?”

老太太這質問是沖著趙氏的, 眼前這局面,趙氏家奴氣勢洶洶昂然挺立, 再看對面,一個小和尚,一個小婦人, 再加一個暈倒在地的少年,這怎麽看,都是趙氏在仗勢欺人。

見到這老太太,趙氏方才一腔不管不顧的怒意也只得慢慢壓住, 趕緊叉手行禮:“見過鄭太夫人。”

這鄭太夫人出身顯貴, 兒子鄭彥淮又是楊勁秋的頂頭上司,無論是比出身還是比官位, 都由不得趙氏不低頭。

鄭老太太掃了趙氏一眼, 不客氣的道:“楊夫人, 有什麽事進屋慢慢說,在佛門外這樣大聲喧嘩多有不妥。”

趙氏梗了下,這個多管閑事的老太婆, 什麽都不知道就亂說話。

再是不忿,也只敢在心裏叨叨,趙氏恨恨咬牙忍了這口氣,不過還是忍不住辯解了兩句:“鄭太夫人誤會了, 實在是今日小兒失竊,我們追拿賊人,奈何賊人狡猾可惡, 大聲了些。”趙氏氣憤憤的指著郁蓁幾人道。

劉靜雲不屑冷哼,這個趙氏真是個蠢貨。鄭太夫人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順勢認個錯都不會。這話看似辯解,實則頂撞。

果然,鄭太夫人聞言,方才對著趙氏留顏面的和顏悅色沈了不少:“趙夫人慎言,是非曲直還未有定論,怎可輕易說人是賊人?”

說完,鄭太夫人也不再理會趙氏,而是對著坐在地上半摟著沈昱的郁蓁怡顏悅色道:“可憐見的,快起來吧,有什麽話進去說,今日我必是會做主的。”

郁蓁連聲感謝,然後手上使勁兒的輕聲喚醒沈昱:“小昱,快醒來,有貴人給我們做主呢。”

沈昱嘴角微微抽搐,蓁蓁這下手撓的人又疼又癢,讓人感覺奇異卻又很喜歡。

在郁蓁真切的喚醒服務下,沈昱睜開了眼,站了起來。

沈昱這站一起來,真如修竹一般,鄭太夫人當即眼前一亮,這孩子長的可真可人意兒,鄭太夫人臉色更為慈和了:“這裏說話不便,有什麽冤屈進佛寺裏說,佛祖也會做主的。”

趙氏的臉都綠了,這還沒問話呢,聽這老太婆的意思,就都是他們的錯了?

郁蓁心裏一抽,被鄭太夫人這一說,呆會兒去佛寺說話也得註意註意措辭了,看看老太太都將佛祖搬出來做主了,那可不得小心。

一群人進了臨泉寺,找了間清靜的凈室說話。

趙氏一方氣動山河的先說了起來:“就是這小和尚偷了小少爺的雞腿,我們才追的...可這沈昱不分青紅皂白,上來就打,把我們都打傷了......”

趙氏一方情真意切的訴說著冤屈,鄭太夫人看看郁蓁幾個的小身板,再看看趙氏那牛高馬大的豪奴,下意識的都不信。聽完趙氏一方的訴說,鄭太夫人神色不動,不置可否,轉而對著沈昱幾人和藹的道:“你們說說是怎麽回事?”

趙氏一見,忍了半天的火氣實在忍不住了,當即冷哼出聲:“鄭太夫人這是不相信我了?”

見趙氏如此無禮,鄭太夫人慈和的神情一變,上下如同鋼刀刮骨一般看了眼趙氏:“楊夫人好禮數。這次回京,老身必定要好好跟壽昌伯爺說道他教女真是有方。”

一直靜靜觀戰的劉靜雲嘴角翹了起來。趙氏這蠢貨,真當這裏是她家呢,所有都要讓著她。也不想想,鄭太夫人何許人也,堂堂聖上欽封的淩陽縣主,豈是趙氏這等人可以叫囂的?

郁蓁也是悄悄掩了掩嘴角,這個趙氏可真是喜歡送人頭。鄭太夫人出身王府,嫁入公府,大兒子是國公爺,小兒子是知府老爺,其他幾個兒子也是各有建樹,這等人物,別說是在東安府,就是在京城,那也是跺跺腳地都能抖幾下的人物,趙氏不順著點,還上桿子頂,可真是自己找死。

鄭太夫人被趙氏將心頭的火氣給激了起來,她不是說說,而是真決定了這次回京要好好的教導一番這寵妾滅妻的壽昌伯。

壽昌伯寵妾滅妻聞名京城,說來,這個妻還跟鄭太夫人有那麽拐彎抹角的親,鄭太夫人早就看壽昌伯府不大順眼,今兒個這趙氏竟敢在她面前齜毛。如此看來,這趙氏平日裏得有多跋扈。

鄭太夫人根本眼皮都不想夾一下趙氏,對著沈昱等人神色和藹的道:“有什麽但說無妨,今日我必定會做主的。”佛門凈地裏做一回公道,這是多積德積善的事。

小和尚上前對著老太太做了一個稽首:“小僧姓邵,名弘忍,今日小僧跟楊公子打賭......”

姓邵?邵弘忍?郁蓁如遭雷擊。

這個名字好熟悉。這,這不是原書中沈昱最為得力的左膀右臂麽?

郁蓁盯著小和尚心裏翻騰不已,不對啊,邵弘忍怎麽出現在這裏?啊,不對,時間不對啊。她記得原書中好像提到過,是沈昱進京之後才遇到的啊。

今兒個見面的場景跟原書有點像,但是,但是時間、地點不對啊。

沈昱眼神微轉,蓁蓁這表情怎麽這麽奇怪,一臉震驚無比的神色?弘忍沒說什麽了不得的事啊?沈昱看了兩眼,轉回眼神,微微垂眸,擋住了眼裏的微光。

這邊,邵弘忍說了前因後果後,鄭太夫人頗是譴責的看了眼趙氏母子:“這就是你們的不對了,願賭服輸,何況不過一個雞腿,給就給了,何苦作弄人呢。”

楊小公子卻是不這麽認為,聽得鄭太夫人的話,當即一臉憤憤的道:“我本來是想要耍他的,小爺我又不缺雞腿,我就是不想給他,可誰知這廝竟然拿了雞腿就跑......”

劉靜雲拿著帕子使勁壓了壓嘴角,本來今日她是預備全身戒備對付這趙氏的,可誰知這趙氏母子倆竟然蠢笨如斯,好了,眼下這局面根本不用自己出手,他們自己都把自己錘死了。

鄭太夫人臉色陰沈,還未發話,一旁的老嬤嬤已經發話了:“楊夫人,令郎行止真是讓人嘆為觀止,過後,老奴必定登門同知府上,請楊大人務必要盡到父親的教導指責。須知,養不教,父之過也。”

一個小屁孩竟敢在太夫人面前稱‘爺’,真真是不知所謂。

鄭太夫人身後如雁翅一般排列的嬤嬤丫頭,瞬時站得更為筆直的目壓向了趙氏母子,一瞬間,讓趙氏無比清晰的感覺到什麽是縣主之尊。

趙氏心裏發顫,早就沒有了日常不可一世的氣勢了,眼前這人不是她能惹的。

事情至此,基本上還沒等到郁蓁說話的,事情已經成了定局。

果然,鄭太夫人草草的問了郁蓁幾句話過後,就結案陳詞:“趙氏,你身為官眷,不說輔佐夫君教化百姓,卻還胡作非為,當眾縱奴欺壓百姓,是為不仁。你上不能輔佐夫君,下不能教導兒女,是為不慈,今日回去後,我必是會遣人登門跟楊大人好好說道說道,讓楊大人忙於公事之餘也不能荒廢了妻兒的教導。”

這話不可謂不重,趙氏哪裏能掛的住臉,當即黑臉。

不過,看看鄭太夫人那身邊如怒目金剛一般的健壯丫頭跟嬤嬤們,她也只能黑著臉忍了。

這還沒完,鄭太夫人說完對她的判詞後,轉而又道:“今兒個令郎不守承諾在先,過後還縱奴行兇,實是不該,可憐見兒的,人家清清俊俊的兩個孩子被你們打的暈倒了,你理應賠償。”

打人?賠償?趙氏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平日裏從來專橫跋扈的趙氏終於嘗到了百口莫辯的滋味是什麽了。

可強權之下,她也不敢再造次了,看鄭太夫人這不容質疑的神色,但凡她有異議,恐怕鄭太夫人會有更重的大棒子揮下來的。趙氏頭次有了識時務為俊傑的覺悟,忍得牙根出血的給了二十兩銀子的醫藥費。

郁蓁顛顛兒的接過這銀子,笑的牙根都露出來了,沈昱眉毛微揚:“就這麽高興?”

郁蓁嘿嘿直笑:“怎麽不高興。看看趙氏那塊氣的吐血的樣子,你不高興?”

沈昱莞爾搖頭。你高興就好。

趙氏氣沖沖的帶著人馬走了。

郁蓁上前真情實意的謝過鄭太夫人:“多謝太夫人主持公道,不然,今日小女子真是怕後果難料。小女子感激不盡。”

鄭太夫人甚是慈愛的對郁蓁擺擺手:“沒多大點子事,不要怕。有我在呢。”哼,有她在,這東安府還輪不到趙氏來撒野的。

啊呀,這個老太太可真好,郁蓁眉眼彎彎,趕緊一連串的說著奉承話兒。跟這老太太說話好,沒有壓力,不光是因為今天鄭太夫人仗義執言,更是因為,原書中對這個人物好像也只是提到鎮國公府時提了那麽一句,是個連名字都沒有出現的人物。

對書中基本沒有提及的人物,郁蓁有種天然的輕松親近感。

趙氏走了。鄭太夫人斷完案卻是興致不減,扯著劉靜雲、郁蓁道:“你們今兒個不是來賞梅的麽?正好,陪我老婆子去賞賞梅花。”

郁蓁趕緊彎腰笑道:“太夫人有邀,定當奉陪。”

郁蓁隨著太夫人一行去寺廟後山賞梅。

沈逸叫來了一桌素齋,對邵弘忍道:“吃吧。”

邵弘忍也不問,當即埋頭大吃。

一桌飯菜,沈昱一箸未動,全部被邵弘忍給掃進了肚子裏。將所有的盤子掃幹凈後,邵弘忍方才意猶未盡的放下筷子,愜意的打了個嗝,捧著肚子道:“啊呀,可算是把這個五臟廟祭好了。”

沈昱輕輕敲擊著桌子,定定的看著他:“你怎麽會來這裏?你師父呢?”前世,好像沒聽說邵弘忍來過這東安府。

邵弘忍耷拉了眉毛:“師父他老人家死了.......”

沈昱靜靜的聽著邵弘忍的敘說,他們原本是在通州府的仙華寺掛單的,可寺廟太小,寺產不豐,養不起和尚了,然後師父就帶著他化緣。

這跟前世差不多,沈昱暗暗點頭。

接著又聽邵弘忍道:“我們原本是準備去京城找個寺廟掛單的,可是誰知剛剛走到京郊,就被馬太尉的公子馬翼給打了,知道我們得罪了馬翼,京城寺廟沒人敢收留我們。無法,只得往外走。”



說到這裏,小和尚一直笑嘻嘻的眼神裏透出了哀傷,師父被馬翼打傷了,他們沒有錢,沒有人收留,也沒有人救治,就這,師父還咬著牙帶著他四處奔走,想要給他找一個棲身之所,可惜,最後,師父在路上坐化了,也沒能找到棲身之地。

馬翼?又是馬翼。前世自己收留小和尚的因由就是馬翼,今生又是馬翼將小和尚提前趕到了自己面前。

看著眼前這個日後驍勇無比的侍衛,現在露出這小狗樣,沈昱忍不住出手拍了拍他的光腦袋:“小和尚,不做和尚了,跟我走吧。我看你這個酒肉和尚也是與佛無緣。”

邵弘忍毫不遲疑的當即點頭:“好。”

看著這小子楞楞的樣子,沈昱忍不住笑了:“回答的這麽幹脆,你就不怕我把你賣了?”

小和尚咧嘴一笑:“不怕。我看到你第一眼就覺得很親切,要不然,我也不會跑到你面前了。”

邵弘忍沒有說假話,他一向是個能忍的,常年在外漂泊,他的警覺性一直很強的,可不知怎的,今天一看到沈昱,他條件反射般的跑過去求庇護不說,還放心的暈倒了。他本能的信任眼前這個人。

沈昱眉眼一顫,旋即,長長的睫毛垂了下來,掩住了眼裏的所有。

這輩子,這個前世死無全屍死在他面前的忠心護衛提前了三年來到了他的身邊。也許,這就是天意,讓自己可以彌補前世的遺憾虧欠。

冬日臘梅,白雪皚皚中,一片殷紅嫣然,頓時給冬日的單調染上了濃艷俏麗之色,尤其是這密丫丫的一片映在這潔白無垠的大地上,真是有種動人心魄的美。

郁蓁看得連連讚嘆。就連見慣了大場面的鄭太夫人也是連聲稱讚:“這臨泉寺的梅花真是年年看,年年各不同,年年動人心。真乃白看不厭也。”

郁蓁連連點頭附和:“怪道古往今來這麽多的文人墨客稱讚梅花。別的風骨什麽的暫且不說,但說這梅花在這少顏色的冬日多了這麽一抹濃妝艷抹之色,就當的起這份花王的殊榮。”

鄭太夫人樂呵呵的點著郁蓁:“你這丫頭,讚賞這梅花倒也別具一格。”

幾人正樂呵著,卻聽前邊在雪中嬉鬧丫頭們一陣驚呼。

眾人一驚,連忙走了過去。原來雪積的太厚了,將溝坎也掩埋住了,一個小丫頭一不小心踩在了溝上的積雪掉了進去。

好在溝壑不深,眾人七腳八手的趕緊把人拉了上來。

一看這小丫頭,鄭太夫人夫人心疼的趕緊上前:“香雪。可有傷著?”

這丫頭是鄭太夫人房裏的小丫頭,是鄭太夫人看著長大的丫頭,從小長的跟個粉團兒一樣特別招人喜歡,鄭太夫人見了稀罕,就把她帶到屋裏養。看似是個丫頭,實則待遇跟個小姐沒差的。

香雪哭的淚珠兒滾滾:“我腿斷了,好痛啊。”

鄭太夫人頓時急得連聲道:“快快快,趕緊送回靜室。趕緊找郎中。”鄭太夫人一邊吩咐一邊一臉焦急的跟著回了靜室。

剛剛一進門,鄭太夫人就連聲問:“郎中呢,朗中叫過來了沒有?”

眾人一疊聲的嘴裏應著,心裏明白,這人剛出去,哪有那麽快請來郎中的?

郁蓁走到香雪近前,掀開衣物看了看,小腿已經腫起來了。郁蓁想了想,對鄭太夫人道:“太夫人,實不相瞞,我學過跌打損傷,我家郎君當年兩條腿盡斷,都是我接好的。太夫人要是允準的話,我可以給香雪接骨。”

聽得郁蓁這話,太夫人頓時眉眼開了不少:“你會接骨?”

郁蓁點頭。

劉靜雲也開口背書:“鄭太夫人,沈娘子她說的是真的,沈公子的腿就是她接好的,這事兒好些人都知道的。”

鄭太夫人一聽連忙道:“那好,那好,有請沈娘子給香雪接骨了。”

接骨需要夾板,不過這難不倒人手齊備的鄭太夫人,按照郁蓁的意思一聲吩咐下去,很快材料齊備,拿到材料,郁蓁手法利落的給香雪接好了骨,然後飛快的上了夾板用布條牢牢的纏住。

有沒有接好,單看病人就知道了。郁蓁正骨過後不過片刻,香雪就不叫痛了。鄭太夫人大喜,對著郁蓁稱讚不已:“沈娘子真是巧手。”

鄭太夫人笑得格外高興,眼角的條條皺紋都透著笑意,過後再打聽一下這沈娘子,如果真是接骨了得,說不得可以再請上一請。今日出來的這一趟甚是有用。

覺得有用的不光是鄭太夫人,郁蓁回到廂房,見到沈昱跟小和尚相處甚歡的樣子,很是欣慰。雖然時間上對不上,但該有的緣分還是在的。看看,對人一向冷冷淡淡的沈昱,現在眉梢飛揚,一看就是很高興的樣子。

見到郁蓁,沈昱對她道:“蓁蓁,我要帶這和尚回家。”

郁蓁點點頭:“嗯,甚好。你不說,我都想說的。”這可是你日後最為忠心的心腹,當然得帶回家了。

這答案不意外,但她回答的太快、太理所當然了,她一點都不疑惑為什麽自己要帶這小和尚回家?

沈昱眼眸深邃如幽譚的看著郁蓁問道:“蓁蓁不問我為什麽?”

郁蓁清脆無比的答道:“嗨呀,這有什麽好問的?有時候人遇到了就是緣分。就像你我一樣,不也是緣分麽?緣分到了,一切自然而然,哪有那麽多的理由?”

這話很脆、很柔,很好聽,但卻震的沈昱一瞬間的失神。一雙琥珀眼流光溢彩,緣分麽?

為今日出行感到高興的不光是郁蓁他們兩家,白家也高興的很。

劉靜雲一回到通判府,衣裳都沒來得及換,就立馬請過白繼先跟他說話。很快,白繼先帶著她來到了通判白前坤的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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